转自 铁锤微观
临近年末，各地又开始紧锣密鼓出台政策刺激消费了。铁锤注意到，最近有关消费最密集的消息就是发放消费券——过去两周官宣要发放消费券的有四川、江西、北京、三亚、武汉、广西、山东等省市，消费券更是覆盖汽车、家电、餐饮、日用家居等各个热点领域。
没记错的话，发券和发文刺激消费的做法，已经持续快一年了。但即便如此，今年的消费仍然未能摆脱“低迷”的局面。
不夸张的说，消费降级甚至不敢花钱，这是今年大多数人消费时的真实写照。
从618、双11电商销售额大幅缩水，五一、端午、十一等节假日出游人气暴涨但消费单价走低，以及近期“不是羽绒服买不起，而是军大衣更具性价比”等段子的爆火来看，该省省该花花的消费观念正在崛起，消费者正在与传统“追求品牌和价格”的主流消费观渐行渐远。
另外，根据财政部数据，10月份，全国共销售彩票473.41亿元，同比增长59.3%。其中即开型彩票销售额同比增长167.6%。1-10月全国销售额累计同比增长53.0%，同比2019年增长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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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票的返奖率最高不超过70%，是典型的负和博弈，买多亏多，这个道理大家基本都懂。那为什么还如此热销？我想大概是因为彩票附加的赌徒心理，只需几块钱就可以给底层生活挣扎的人，提供一个百万美梦的想象空间。
而即开型彩票今年大卖的根本原因有两个，一是卖力宣传，不停营造“中奖”的氛围，不劳而获大行其道；二是高频快开，不仅解压，甚至可以享受短暂的欢愉时刻。
拼多多刚刚发布的三季度营收数据，似乎也印证了国人消费回归理性、消费降级的说法：三季度拼多多营收688亿，增长94%，远超市场预期的548亿，净利润170亿，同比增长37%。受此影响，拼多多今天的股价上涨15%，市值还差100亿就超过阿里了，放在5年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都说互联网寒冬，为什么拼多多依然在狂飙？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低价策略”越来越管用了，这是消费者用脚投票的结果，拼多多的崛起如实反应了社会消费的真实情况。
同样靠低价火出圈的还有餐饮业的瑞幸和米村，前者不仅冲击咖啡界，更是把一众奶茶品牌拉向低价，后者的全国门店已经超过1000家了。毫无疑问，在餐饮业态，低价也是一个巨大趋势。
宏观层面的数据，我们看两个，一是前10个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降幅有所收窄，但增长率一直为负，这表明今年经济的增长质量不算高，这种增长实质上源于货币超宽松获得的注水。
二是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呈现高开低走趋势，8月以来增速有所回暖，但前10个月的增速，不算亮眼，只能说刚过及格线，因为对比的是前期的低基数。这和年初几乎所有经济学者预测的消费反弹，有很大偏差。
刺激消费，这是今年各路专家学者出谋划策最多的领域，发券、涨价、降存款利率，能用的手段都用了。
有人不禁要问，刺激消费为什么总是不奏效？不消费到底犯了什么错？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消费是今年经济发展的基本盘，这是年初就定下的目标。在投资和出口相继疲软的背景下，消费自然被寄予厚望，不必多说。
而刺激消费的政策贯穿全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刺激无果，消费者并不买账。反过来说，消费需求端不畅，说明钱在供给端循环，即刺激消费的路径一直都是有问题的。
说穿了，宽松政策放出来的水大部分流向了上游资金池。从社融增量来看，今年中央和地方直接投资成为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换句话说，刺激消费的政策更多集中在头部消费人群。
历史规律表明，过度刺激供给端的结果可能是拉大贫富差距，与此同时经济结构性矛盾，也将进一步恶化。
这么说，很多人可能不理解。我们放水不是美国式的直接发钱，而是通过抵押贷款的方式。所以放水要有抵押物，但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很好的抵押物。
叠加经济增速下滑，就业市场日趋严峻，敢于向银行申请贷款的人是少数。房地产就是最好的例子，下行周期，连平时叫嚷刚需的人群也消失不见了。今年房地产贷款创历史新低，就是最好的证明。
君不见，现在发放贷款的信息满天飞，买房贷款恨不得第二天就放贷，和前几年形成鲜明对比。背后的逻辑其实是钱不能有效放出去了，到不了居民手中，更无法通过消费者之手进入消费市场，所以我们现在其实是偏通缩的状态，这不是宏观层面希望看到的局面。
另外，从理财和投资股市来看，中国资本市场的长期负面效应，也已经遏制了相当一部分中高端消费能力，理财爆雷、股市黑洞，把相当一批人变成了“有钱的胆小鬼”。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是，我们都在为前些年的超前负债还债，前些年贷款买的房车，在收入增速下降时期，无疑成了最大的负担。
这两天头部互联网公司字节砍掉游戏部门的新闻很受关注，一夜之间500人失去工作。我看到的是，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开始发生：有人刚贷款500万在深圳购房，失业前年薪50万，现在开始害怕；有人入职两个月，刚在深圳签订1年的租房合同，光租金一项每月支出就高达7500，只能认栽换到租金低的郊区。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最近发生的两个洋葱新闻，荒诞的外表，底子里充斥着地方财政的隐忧，更折射了地方经济发展的困局：一是郑州一位女士生了二孩，按照9月1日发布的新政，去领取5000补贴。得到的回复是，制定了补贴政策，但没想好钱从哪来；二是四川眉山调整高龄补贴，80-89和90-99两个年龄段，每月各补贴30元、100元。可到了100-105岁，补贴提高到了1500元，110岁以上更是直接补贴3500元。
两件不相干的新闻，其实都在说同一个事儿，对老百姓不愿意花钱，哪怕是政策拟定的条款，也可以不作数。
再来说第二个问题，不消费或者减少消费，这是个体在面对不确定时作出的最好决策，无可厚非。
但从刺激措施的出台和宏观层面的表述来看，显然没这么简单：消费“暖起来”，经济才能“热起来”。消费和经济绑定在一起了，这一刻有理的不消费，似乎也变得不顾全大局了。
我想说的是，消费是永恒的话题，但光聊消费不聊收入、不聊分配，无异于耍流氓。
中国虽然贵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居民收入极差较大，底层消费者占比较大，这才是施策的重点，更关键的问题在于要对症下药。
否则总是在发钱和发券之间选择发文，久而久之，消费的信心会彻底一蹶不振。从我观察身边人的消费来看，不夸张的说，我的很多朋友现在已经蜕化到仅剩生理和安全两个层次的消费需求了。
还是那句话，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多数人的消费能力必然下降，其结果是不敢消费、抠抠搜搜消费。
你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消费？我反倒要问你，为什么不停剥夺我的剩余劳动，让我吃的住的用的越来越贵，挣的工资越来越少，且工资大半用来还不断贬值的房子，你说我的消费能力去哪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在不差钱的江浙地区，最近都开始传闻今年已经有几百万人出现断供了，有些是生意不好，现金流断裂；有些是房价跌掉了首付款，直接摆烂，失信也无法阻挡很多人断供。
更悲剧的是，很多人把几十年的积蓄拿来买房，最后却成功上车烂尾盘，对于家庭资产造成毁灭性打击不说，负债并没有因为房子烂尾而结束，还要继续每月还贷款。
消费与就业，是水涨船高的关系，所以消费萎靡自然是就业端出了问题。
今年就业环境的恶劣，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虽然官方一直强调“就业形势总体稳定”，但事实如何，大家心里很清楚。
一方面，官方对失业的定义是极其严苛的，正在找工作、回农村、每周工作一小时、灵活就业，这些都不算失业。但即便如此，由于年轻人失业数据不断攀升，统计局还是非常明智地在今年8月份宣布暂停公布数据。
另一方面，外卖、快递、网约车饱和，这是今年被推上头条的新闻。年初、年中企业裁员潮的余温尚未冷却，年末的裁员新闻又开始涌现了。前10个月民间投资累计-0.5%。种种迹象正在反复提醒我们每一个人，就业的恶化，数据的失真。
有人问，明年情况会比今年更好吗？以前我会说，黎明前的黑暗，可能比大多数人预期的更加漫长。
但是从近期的三个风向来看，明年不管是就业还是经济增长，可能都要有所好转：
一是中美关系回暖，美元加息周期结束，人民币汇率有望形成趋势性的升值。这是国际层面最重要的信号。趋势一旦形成，意味着国内的降息、降准空间加大。12月的重要会议，我们可以期待超预期的举措出台。
二是支持民营经济发展，25条具体举措来了。以前我们就反复提起一个观点，不是国有经济不支持了，而是民营经济更具性价比。尤其是贡献了80%以上的城镇就业人口。
三是财政刺激开始寻求需求端发力，加大城中村改造、保障房建设，本质上就是迂回将资金给到居民家庭。至于功效有多大，要看后续的资金规模和城市覆盖情况。
最后还是唠叨几句，对于无数个体而言，明年若想不被波动影响，首先还是要对整体局势有所敬畏，其次是解决好收入问题，最后是合理安排每一项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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