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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骷髅男
火灾现场是间在四车道宽的省道旁的大学校园。
把机车停在对面马路,隔着头盔的遮阳罩,雄介开始打量着附近的情况。
虽然月光洒在地面上,可依旧散不去夜的黑。
对着正门那五层左右的建筑物正在黑夜中燃烧着。火势蔓延到附近那两侧都植有树的校道那,那些只剩枝丫的阔叶树如今像个大火把那样,映亮着校道上那灰暗的地面。
(……失火了吗?别是什么麻烦事就好了……)这里毕竟是往山去最近的一条路。因此对于雄介来说,他十分希望能够确认这一带的安全。
要是采取绕开选择迂回路线的话,得绕上很大一个弯。只有雄介一人的话倒是没所谓,可现在还得加上女人小孩三人。得避免长时间在未开拓的路上移动。
再靠近些,便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丧尸们。大概是大学附近的给吸引了过来吧,可这学校的大门又紧闭着,阻隔着丧尸们的侵入。
突然,校园内传来轰轰的引擎声。
(……怎么了?)雄介握住车把,做好随时能开动的准备,凝视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台银色的迷你货车。车顶上不知载着什么,以那快要打滑的速度向着正门突了过来。
虽然看到紧闭着门的迷你货车马上打过方向盘,可现在这却不是能来得及修正的速度。地面上响起那轮胎侧滑所造成的尖锐的打滑声,接着在下个瞬间,迷你货车的车鼻便撞上门旁的柱子那。车正面被撞得粉碎,在寂静黑夜中回荡着车身框架断裂破碎的声音。
迷你货车上那被抛出的物体越过正门,翻滚在马路上。接着那东西伸了伸手脚,调整了下姿态,然后站了起来。
原来刚刚那迷你货车车顶上载着的,是这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没官因为这唐突的展开而呆住的雄介,男人向着迷你货车那跑了过去。
刚刚那以敏捷的动作飞过正门的男人如今正在那鼓着安全气囊的车内,掏出腰间的棒子使劲地敲打着。车窗玻璃被敲得粉碎,女人的尖叫声随之传了出来。接着这男人就这么从碎了玻璃的车窗那伸进手去,硬是从窗户那把那女人给拽了出来。
那浑身散发着凶恶的敌意的男人就这么拿起那还在尖叫的女人,不住地将她撞在正门的铁门上。那四处飞溅的血液,让堆集在门后的丧尸们更加兴奋不已。
不久,女人终于变得一声不吭后,男人放下了手。女人的身子就接着垂倒在地上。
接着男人就在那女人旁边弯下身子,从腰间抽出一把柴刀,毫不造作地向着脖子那挥了过去。那脱离脖子的人头跟着就滚了出去。男人一手扯着头发抓起人头,似在欣赏那苦闷的表情般,直直地打量着女人那正脸。脖子断口那不断涌出的血,把地面溢出一大滩赤红。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像是感到看够了那样随手扔开那头颅,接着拉掉门闩,把正门给慢慢推开。
原本围在门后的丧尸们哄然而上,把女人的尸体重重围了起来。
看到这幅景象,雄介总算不再呆住身子。
“喂喂喂……”
嘴里不由得漏出了声。
“……那还是……丧尸吗?”
要是丧尸的话这一系列的行动也未免太过于与人类相像了。
可是,也不见附近的丧尸会去袭击他的样子。还正悠然自在地漫步离开。
看着这背影,雄介心里纠结了一下。
好想知道这男人究竟是个什么。
可是,却没法预测这危险性。
不过,雄介很快就做好了觉悟。就算现在被袭击的话,也能马上骑上机车逃掉。不去对这男人采取什么行动就这么逃掉之后实在是太危险了。
雄介催大油门,排气管的怒吼响彻四周。
但那大衣男却没转过头来。其余的丧尸们也一样对此没什么反应,继续着他们的进食。
男人全身似乎都负着伤。黑色皮革的大衣上满目疮痍。
然而,比这更吸引着视线的,是他的脸。
鼻子没了,都能看到鼻骨的孔了。脸颊上的肉都给咬去了,牙龈也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就像是镶嵌着两颗眼珠的骷髅头那般凄惨的容貌。整个头上没有大碍的地方也就只有眼睛,额头还有那短短的黑发罢了。
男人跟雄介都也一动不动地相互遥视着对方。
那投向这边的视线里明显参杂着知性。
然而却与这相矛盾的,完全没能感受到对方饱含一丝生人的气息。
(果然还是丧尸吧)那是不含敌意,无机物的视线。
突然,雄介意识到了从男人的衣襟那瞄到的里面的衣服是什么了。那是自己在派出所时候见过的,深蓝色的制服。
腰间那收在鞘里的柴刀旁边随意挂着的,是把警棍。
(警察啊……)丧尸的力气,都是继承至生前的肉体。也就是说小孩子化作的丧尸不可能能爆发出一股怪力,然而原本就有经过锻炼的人类一旦丧尸化,那就成为了相当的威胁了。
接着,男人突然转过脸,向着里头跑了过去。
(糟!)雄介立马转过车头。
那男人,要作为一具丧尸的话也明显太不普通了。
万幸的是,看来不会袭击这边的样子。在如今能捕捉到对方身影的时刻,多少也想多调查多一点关于对方的事。
而且,那个骷髅男也还是具备一定的危险性。有这类丧尸在的话,上山路上的危险性就猛地窜高不少。要是在移动中遭受袭击的话,肯定没法子护得了三个人了吧。
还是跟在身后看看样子吧,要是看到对方有一丝破绽就想方法排除掉。
确定好方针后,雄介扭动车把,向着男人后方追了上去。
校园内部,基本上就没几个人。远离那靠近正门的起火地点后,四周也渐渐被浓稠的黑所包围。四周的建筑物都没一丝光亮,这一带都溶入了黑暗当中。
虽然在人行道上开着机车从后面追赶着那骷髅男,可到了内部片区的研究楼里后就丢了对方的身影了。把机车停在门口走进楼里搜索,可一楼就连管理室里也没有丝毫动静。
雄介手上握紧手枪,蹑手蹑脚小心不发出声音那样轻脚上楼。
楼内十分灰暗,也只能依靠从窗户那散落进来的月光来依稀认路。虽然雄介身上有强光手电,可他也不想在情况还没变得不能再糟之前这么快暴露自己。
(情况稍微有点糟了啊……)虽然跟丢骷髅男有点让人痛惜,可现在也有点过于深入了。
要是丧尸的话那还好,要是还残存着活着的人类的话,自己倒不想在黑暗中跟对方遭遇上。谁能说对方就一定是友好的呢。
二楼并排的研究室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想着差不多撤退的时候,耳中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
雄介潜住声息,开始探寻声音发出的地方。
应该是这附近的房间。嗫着脚踱到那边,耳朵贴着门竖起来。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雄介就这么握着枪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小声地喊出。
“有谁在里面吗?”
没有任何对这句话有反应的动静。
那细微的声响,依旧持续着。
(不是人类……吗?)雄介深呼吸了下,让躁动的心稍稍平复下来。
血都有些涌上脑袋。肾上腺素也随之分泌,全身都处于有些兴奋的状态。
缓缓地扭开门把,接着一脚猛地踹开。然后立马躲在门旁的墙壁那,候着里头会有什么动静。
那声响依旧不受影响地持续着。
雄介慢慢地抵着手枪在前,探过半个身子偷瞄着里头。
房间里头那片黑暗中,在腰那么高的位置有个什么在那里微弱地扭动着。右手依旧举着枪指着前方,左手则是从胸前的口袋那掏出强光手电打开。接着光往前闪了一下,只需这一下子就让人明白那东西究竟是啥了。
那是被切断四肢的女丧尸。
头被绑在墙壁上的管道上,手脚则是像蓑衣虫般蠕动着。嘴上还给塞着个粗大的绳子。
雄介走到房间里,反手关上门。
接着再次打开手电,观察着这女丧尸的样子。
那是顶着一头稍微染着茶色头发的波波头,有着一副文静容颜的大学生左右的女性。那被砍掉手脚的断面,如今也被一层薄薄的皮膜给包裹着。那女性模糊无光的双眼,从下往上瞧了过来。
那全裸的身子上到处沾满了干掉的污渍。从这上飘来的些许异臭也就能明白究竟这丧尸被用来当作什么来用了。
那丰满雪白的乳房上,被许许多多的长钉给钉上。大腿上也无数的切伤。被因为随着性子高兴而当作了玩具来对待也说不定。
“真他妈缺德呢……”
不经思索地漏出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雄介也有把丧尸当成物品来对待的经历,然而如此的对待也不禁让人皱起眉头。把有着人形的东西给伤着了这种事情对于雄介来说也是相当地抗拒的。
“世界末日了呢,真心的……”
雄介拔出小刀,把塞住女性嘴里的绳子给割掉。对方那茫然若失的双眸朝着雄介那看来过来。他瞧见嘴里那样子有点奇怪,仔细一瞄,才发觉里头的牙齿基本上都给拔掉了。
(……虽然我也没什么立场说别人什么,可这样也……)边泄着气,雄介也跟着用小刀切断头上的绳子。
突然,背后那门传来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声咔嚓那样的金属作动的声响。
背后涌起一股恶寒,雄介随即侧身滚在一边。
下个瞬间,从后方那,响起一声啪咻泄掉空气的声音和与之相比迟了些的金属音。
雄介在地上爬着逃进了附近一间开着门的房间里。而在这途中他转眼一瞥,便察觉到门口那站着的人影。架着个大块物,指着这边。那大概是个什么射击装置。
雄介逃进的似乎是件资料室,里头都是些柜子跟金属桌,就是没别的出口。
(我操)雄介重整身姿,以跪姿射击的样子朝着隔壁房间喊道。
“喂!这边可是人类啊!别搞错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啪咻啪咻的射击音。那原本就摇摇晃晃的门被长钉给打飞,凹陷着在地面上转动着。
那大概是把射钉枪。把安全装置给去除了吧。看这威力大概是瓦斯型的吧。(译注:射钉枪就我见过的都是装修行业用的多,我亲眼见过的也就是电动的射钉枪还有见得最多就是接压缩泵的气钉枪,瓦斯式的没见过,要是大家想要看看举着瓦斯射钉枪咻咻咻的话请参考学院默示录里,胖子跟沙耶组队逃出校园时组装过并实战过。瓦斯射钉枪的威力的确很大,大家可以百度一下就知道了。)(没办法,就让你吃吃惊呗)扳起左轮手枪的击锤,指着门口。
原本就没有露着整个身子那样正经地射击。这般风险也挺大的,也非想要积极地展开屠杀。能吓跑对方这边就已经是大满足了。
听着那一副轻松靠过来的脚步声,雄介心里算着时间。
就在他快要扣下扳机之时,隔壁的房间那传来男人一生惊愕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相互推攘和射钉枪胡乱发射的声音。之后便是响起跳弹的钉子在房间里四处弹射,那样尖锐的声音。
往外这么一瞧,那黑色的人影的脚边,被方才那女丧尸给缠起来了。似乎是自己把刚刚给她切掉的绳子给撕扯开。嘴里念着不知什么,蠕动着那没了四肢的躯体,啃着那男人的脚。
都没了牙齿了还怎么会造成致命伤呢,然而那男人却被丧尸袭击自己这情况给弄得手忙脚乱的样子。手上拿着的射钉枪不断挥动,胡乱地发射着钉。
(好危险)就近那跳弹的钉子就这么擦过雄介的脑袋。
那胡乱缠斗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不久还是安静下来了。那慌乱的脚步声也渐渐向着房间外远去。
接着他畏手畏脚地朝那房间里张望,便发现了个身体插着钉子横躺在地上的女性。那望着天花板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茫然若失与一切的光彩。她那额上,深深插着不知多少的长钉。
缓缓地,雄介踱进了这房间。
这附近也没能察觉到那男人的声息,想怕是逃远了吧。
只剩下手足全无的女性的那凄惨的尸体。
“……”
雄介无言地双手合十,接着为了查看下走廊的情况便走了出去。再怎么说也真的没法子提起劲继续探索下去了。
当他走向楼梯那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男人的一声尖叫。
转过头去,在这走廊的尽头那刚刚那男人正不停退着不停拿着射钉枪乱射着。
而他那前方,有个像猛禽般扑来的人影。
是那个骷髅男。一瞬间便拍飞那射钉枪,接着狠狠地一拳对着男人的脸殴了过去。男人被这一拳给击飞,接着猛撞在了墙上。
骷髅男就这么一把抓住那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男人的后脖。向着走廊里头拖了过去。
只是一瞬间的神速动作。
虽然雄介还在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恶”
雄介嘴里骂着,跟着再次握好手枪,跟着骷髅男的背后追了上去。
完全没受到手中拉扯着个不停挣扎的男人的影响,骷髅男的动作也显得十分快。在雄介拼了命赶上时,都已经越过走廊,到了别栋的建筑物去了。
四周环望,可哪都没能发现骷髅男的身姿。
突然,眼里捕捉到一丝光亮。
那是从附近那坏掉的双开门那漏出来的光。像是被这丝光给诱惑着般,雄介向着那踏出了步。
那里头是个广阔的空间。
是个打通一二层的,小型的报告厅。
如今雄介站着门口是属于二楼的部分,眼前的座位都呈楼梯状并列着向着下面的舞台延伸。入口的两边的通道似乎要把这报告厅给围起来般延伸着,上面似乎也布置着不少似乎用来从上方照下来的照明器具。沿着这路走的时候能见到不少门。
虽然这报告厅里的照明都没亮起来,然而那烧得掉下来的直冒烟的黑色幕布,还有那正烧得旺盛的座椅都照亮着这个报告厅。现在该是在灭火了吧,可这似乎也起着火灾的模样。
那混杂着烧焦的味道以及那股强烈地刺激着鼻腔的腐臭正从舞台那涌来。
雄介强忍下那涌上喉咙的胃液。
“我靠这里干嘛了……”
手捂住口鼻,喃喃道。
认真张望的话,报告厅四处都散落着人骨。分不清哪个部位的肉块在座椅上垂落这,到处都溅上干掉的血液。完全如同屠杀场般的光景。
突然,毫无预兆地,座位之中有两个人影伫立着。
是俩女性。
从那被咬穿的身体跟那乱糟糟的衣服来看,很明显就是具丧尸。在这薄暗当中,那副背后沐浴在火光映照当中的身姿突然浮现一股让人觉得玄妙的感觉。
俩女性就这么伫立着,紧紧地看着这边。
如同骷髅男般的,无机质的双瞳。
雄介下意思地就往后退了退。
虽然不像会冲过来袭击的样子,可就这么被丧尸紧盯着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一股压力。普通的丧尸的话,可不会像这样认识到雄介的存在的。
“这他妈究竟都怎么了……”
不单单是骷髅男。
这里不普通的丧尸实在是太多了。
此时,右手边那通道里传来男人的悲鸣。视线移到那头,异样的光景瞬间映入眼中。
这完全是个跳台般,从通道的扶手上向着报告厅的中央有块几米长的米板伸着。
从那附近的门里,骷髅男再度现身了。还把刚才那射钉枪男从中扯了出来。被火光映着的男人的侧脸让人感觉十分年轻,大概是个大学生吧。连带着哭声悲鸣着。
“别!不……不要啊!别……放过我……”
完全没介怀这不停挣扎的男人,骷髅男也登上了跳台,向着板上的男人追赶了过去。下个瞬间那失去平衡的男人,紧接着就快要从板上摔下去了。
可他还是勉强地伸着双手紧抓着跳板,一副垂吊在半空的模样。
“噫……噫……”
男人看到头上那个骷髅男,接着就像由此诱发了地喘了起来。
骷髅男一副瞪着的样子朝下看着。
缓缓地骷髅男的嘴张开,那早给剥开的脸颊扭曲了起来。
那是个凶恶的笑容。
下个瞬间,向着那紧抓着板的男人的双手,骷髅男挥动了手中的柴刀。
手指与血花一同溅起,男人跟着就随着悲鸣掉到了下去。
雄介下意识就喊出了声。
“那家伙!”
骷髅男看清楚男人掉到地上后,接着就像失去兴致般消失在门中。
雄介握紧手中的手枪,跟那身影追了上去。跑过通道,推开门冲了里头。
房间里一片灰暗。
左手拿出强光手电,射出光。这里似乎是报告厅的控制室,贴着墙并列着各式各样的机器。
就是没骷髅男的身影。
雄介慎重地嗫着脚向着被物品的影子给遮盖着房间的角落投向光。是间杂乱的房间。墙壁上映着的都是些电缆跟机器组成的复杂的阴影。
在调查着有没能藏身起来的地方时,发现了房间里头还有一扇门。
打开后,就发觉这是通往散落着月光的走廊。看样子应该是跑到报告厅之外了。
左右顾望也没看到骷髅男的身影。
“……草”
雄介叹了口气,放下举着手枪的手。
接下来不应该继续去追了吧。
这是该退潮的时机了。
越过房间回到报告厅里。
通道下面那些女丧尸们都在啃吃着刚刚掉下去的男人。男人嘴里正喷着血沫,全身痉挛着。大概也活不长了吧。再怎么看也没办法的。
雄介从那男人身上移开视线,视线投向四周。
那男人掉下去的那块板,被设置在连着楼梯的平台那,看着就像按着跳台来制作的。在那周边都沾满干掉的血所染成的红黑色。
(……不对,这要说是跳台的话倒不如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语。
(处刑台……)那还是,人类所作的东西。
(……)雄介回到控制室。方才在那房间搜查的时候,在桌上发现了个奇妙的东西。
那是个,便携式数码摄像机,以及一捆迷你磁带。解开绳子,磁带上的标签栏上写有各式的日期与名字。男人的名字也有,女人的名字也有。
胸中突然涌起一股忐忑不安。
“……”
雄介一直紧盯着这些磁带,最后还是一卷放到摄影机里。放入电池,掀开侧面的显示屏。还剩有些电。
稳重起见,雄介把房间的入口都用器材给堵了起来。使得没别的会进来骚扰自己后,他按下了播放按钮。
那是,由人来执行的,对人类所处刑的光景。
手头都被绑起来的,哭喊着一幅胆怯的年轻男人被带到了处刑台上。镜头一直追着这么一个情境。画面外满是些傻笑以及不住的喝倒彩。
拼了命抵抗的男人被前端绑着小刀的自制长棍不停刺戳着。不用一会男人便满身是血,给赶到了板的前端,接着失去平衡掉到了报告厅下面了。
周围接着响起欢呼的声音。
随后画面开始摇晃,画面的场所不断变化着,接着又再度固定起来。画面那,大概是从扶手那往报告厅那照的样子。
男人不停地扭动身子朝着报告厅的一角逃了过去。他身后,有两具丧尸正追赶着。其中一具越过座位,开始啃噬着那男人。镜头由此随着手晃动起来,捕捉着下面捕食的场景。从这传来的摄影者那疯狂的兴奋让雄介感到十分不舒服。
画面当中,那被推倒的男子给两具丧尸围了起来。悲鸣喊到一半就止住了,男人不久就变得一动不动了。
“……”
雄介停下了摄像机。
“……呼”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背靠在椅背上,扬起头眺望着灰暗的天花板。
(……)私刑吗。
娱乐吗。
又或者说是通过饲养丧尸来克服对丧尸的恐惧也说不定。就像饲养老虎跟狮子那样。
磁带还有很多。
继续打开摄像机,换上日子最早的磁带。快进地粗略看着。
内容基本上都是些差不多的东西。
最初在报告厅里的丧尸,似乎就只有一只。然后从这跳台掉下去的牺牲者也变成丧尸后,数量渐渐就多了起来。
稍稍就有些预料到的那个身影,是个那个穿着大衣的警察。脸都被打肿了,手被绑在身后。大腿上有这个非常深的裂开的伤口,脚上全沾满了血。
因为这是快进中,所以也没能知道他们的对话的内容。可是,还是能看出警察那毅然的态度的。虽然他到了最后还是像要说服似的喊着什么,然而还是被长枪深深地捅进腹部,朝着地上掉了下去。
“……”
雄介一语不发地换过录像带。
楼下的丧尸到达十具以后,数量就没继续往上增长了。想要继续增长数量,那大概就是得在丧尸化之前别被吃光吧。
在那群牺牲者里,那个警察的身影也在。是掉下去的时候被丧尸们啃噬掉了吗,脸上的肉都被咬去了。
是那个骷髅男的身影。
“这他妈有点糟了啊……”
顺着磁带的顺序来看,雄介察觉到丧尸们的举动稍稍产生了变化。
最初只能如同兽类般蠕动的丧尸们,通过每次吞噬人类,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取回了如同人类那般的行动了。
那个骷髅男也,最初的时候,也不过是跟一般丧尸那般行动。
然而,在后半部分的磁带里,能看到他眼中满是憎恨的光芒,不断窥视着摄影者这边的空当般的,危险的举动。
那如恐怖般的,异常让人心寒的感觉袭向雄介背后。
(拍着这些东西……那帮家伙,就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吗?)如今,在雄介脑中是,是对丧尸那一直以来纠缠不清的疑问。
那些在车站候车室如同通勤客般并排着的丧尸们,还有那些在超市里像在买东西般徘徊着的丧尸们。
自此以来在镇上到处可见的,那些不停循环模仿生前行动模式的丧尸们的身姿。
在绝大部分都在漫无目的地彷徨中的丧尸里,为什么只有少数的丧尸能取回生前的活动模式,这个问题一直让雄介十分在意。
而对这个疑问所做出的解答。
在雄介的脑里,浮起了一个假说。
(只有吃了人的那部分丧尸,能变得聪明起来……)从能重复生前行动模式的丧尸那么少来想,看来总体数量应该还是该占少数的吧。况且就算吃了人类,充其量也就是想起生前的行动这般程度罢了。
可是,要是从不停吃人类,就能不停取回知性这方面来想的话……脑袋突然就想起了骷髅男的身影。
从自己被杀害的处刑场那,把男人给打下去那时,那个凶恶的笑容。
那是对于人类,最纯粹的憎恨。
单从摄影机上来看,报告厅里最少也有十具丧尸。而它们如今基本上都从这里给解放了。
说不定都是些给予了饵而变得跟骷髅男那样取回知性般危险的丧尸。
“……马勒戈壁的!”
雄介重重地把摄影机扔到地上。
(草草草草,这他妈一帮垃圾人给我干这么多余的事情!这帮渣滓给自己孕育着威胁到底是想怎么样!操他妈的!)雄介喘着气,站了起来。
“……”
不停地汇总着思考着。
(……不得不采取迂回了。这附近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么决定了的话,也就没理由再去追骷髅男了。虽然想去确认下迂回路线的安全与否,可还是该先回一趟超市吧。
逗留在镇上太危险了。既然存在着取回生前知性的丧尸在了,那么人口密集的地方也就显得十分危险了。山那头的话还相对比较安全。
决定方针后,雄介解开门上的封锁,走了出去。
从报告厅入口那踏出走廊那时,他止住了身子。
数米远的地方。身上衣衫褴褛的少女伫立着。
她那右手正紧抓着头发,那刚砍下来的头颅随意地垂吊着。
那是个睁着眼,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的,男人的头颅。
另一只手上,是把染着血已经变形的长枪。
“……”
雄介跟少女对视着。
那是个大概读高中的女生。稍稍有些上斜眼,右眼下还有颗泪痣。虽然脸挺漂亮的,可惜锁骨那有个大大的被啃噬过的伤痕。
是具丧尸。
少女模糊无光的视线朝这边投了过来。
长长的散乱的黑发,与那赤裸的双脚。这副裸身都被那褴褛的衣衫所缠绕着,提着枪的身姿,让人不由得联想起那蛮族的少女。
突然,少女的视线移到窗外。雄介也随之移了过去,接着便发现中庭前那有无数折着叠起来的块状物。
由于那都融在了黑暗当中,没办法判断这轮廓究竟是什么。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定睛凝视。
不久后终于看清了,(……人类,吗……)雄介屏住了呼吸。
那是尸体所堆叠起来的小山。
那赤脚的脚步声让雄介的视线转了回来。原来是那少女急步离开了。被头发扯着的头颅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肆意晃动。
此时,从不知何处的远方,传来一声细微女性的悲鸣。
雄介由此想通了。
在这校园里,它们的狩猎还在持续着。
雄介定定地站着眺望着少女那不断远去的背影。
不久,少女的身影也融进了黑暗当中消失后,雄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哈……真是操他妈的”放弃思考,走向楼梯。
在这里没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雄介像是要掩盖掉那股寒意,踏上归途的脚步走得更急了。
第二十九节:疏忽
回到超市那时已经黎明了。虽然天空还是那么一片灰暗,然而地平线那已经射来些许曙光了。
雄介确认了附近没丧尸之后,便将入货口的卷闸往上开了一半。接着猫着腰钻进去后,再操作开关箱让卷闸门落下来锁上。
因为灯光都熄灭了的缘故,那缓坡里头显得漆黑一片。其中偶尔有些设置了应急灯的周边被朦朦胧胧地照亮着。雄介掏出强光手电并打开,向着地下走去。
原本就是想着一旦车这边准备好了的话只要叫上深月他们那就随时都能出发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停在卸货台那边的货车边上,雄介掏出车钥匙的遥控器把车子给解锁。接着爬上驾驶席,打开车头灯,那远光灯如撕裂着黑暗般沿着水泥地往前延伸。确认了油表上剩余量十分充足后,雄介也不关车灯就这么下了车。
而此时,雄介停下了动作。刚刚就察觉到了,这地下似乎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臭味。
(……怎么了?这股臭味……)那是股不断刺激着鼻腔的臭味。就像农家积肥那样的味道。
(这是下水道那也出了问题了……)灯光不断扫射着四周寻找着恶臭的源头,却意外发现了扇就这么敞开着的门。在把那些在这儿徘徊的丧尸赶到地上去的时候,雄介明明关上了的,那扇通往屋内的门。
“……”
一语不发地掏出手枪。
这附近没有人类的声息。
进到门后,确认着四周。眼前的通道向着正前方跟右侧延伸。就近那通往一楼的楼梯正被防火卷闸门好好地封锁着。
(丧尸……吗?也没可能是深月来这里……)说不定这里头还躲着丧尸。真要是这样的话,叫那三个人下来之前就必须采取点行动了。
然而,最让人在意还是这股臭味。进到屋内后,这股臭味就变得更加强烈了。似乎是从正前方这通道那飘过来的。
雄介在脑中回想起这里的楼层分布图,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边往前靠近。这路应该是通向机电室跟锅炉室才对的。
雄介靠着手中的强光手电跟路上稀疏分布着的应急灯不断向前方摸索。虽然他一路上发现了不少房间,可全都给锁上了。
而当他继续往里头前进,走到这路的尽头时,却发现这居然有扇双开门就这么敞开着。臭味就是从这里头里飘出来的。
(居然在这地方……敞着门?)带着疑问钻到门后,那是个堆集着厨余垃圾的地方。
墙壁上架设着垃圾滑槽,一楼那滑下来的厨余垃圾都在那平板车上的货物车上积成了个小山。里头有好几个都已经满载的货物车了。雄介记得流程应该是把这些拉到堆肥器里跟微生物混起来发酵,堆肥化之后再搬出的。
雄介回想起在三楼那翻阅过的超市的资料,手拿着灯在这四周扫射着。单单灌着水泥的地面上都被自身长年的劣化还有垃圾的痕迹而弄得十分肮脏。
架子都横倒在地上,那类似洗剂的瓶子也都横卧在地上。
看来这就是恶臭的源头。
(垃圾的臭味吗?不,要是那样的话……)虽然这其中混杂着厨余垃圾腐败的臭味,然而再怎么这都该是下水道那样的臭味。
灯光映着地面,他接着往里头走去。
接着映在光中的是个堆肥器。有着个大概高一米宽两米的不锈钢外形,这上面还有个很大的投入口。然而当他毫不在意地把灯光射到一边时,却突然止住了动作。
堆肥器旁边,沿着墙边那有条稍脏的毛毯落在这了。地面跟墙壁上都粘着些瓦楞纸箱,看起来大概就是流浪者的住处了。
雄介快步靠近,把毛毯抓在手中。虽然这毛毯已经冷掉了,可还是能感受到旁边那堆肥器传来的余温。看来是通过堆肥器堆肥化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发酵热来代替暖气。
顶着胸中不断涌上的焦躁感,他提着灯不断在房间里巡视着。
从那些侧倒的瓦楞纸箱里头散落出不少的蔬菜的菜屑。虽然看着就像是废弃物,可基本上都被吃得乱七八糟,就剩那么点皮跟芽的部分散落着。认真一看,也有从厨余垃圾的货物车上搜来的东西。那些残骸都散落一地,腐烂的汁液四处飞溅。
转过视线,附近有个清洗处,那条接上水龙头的橡胶管子就这么垂在地上。那贴着墙边挖有一条排水沟,连着房间角落的排水口。恶臭的源头大概就是那边了。靠过去,把那个四角的盖子掀开,里头满是恶臭跟粪便。
这明显就是人类在这生活过的迹象。
(……)雄介关上手电,竖起耳朵。
这附近没有人类的声息。
要是有埋伏的话,自己早就被袭击了吧。在这片漆黑当中,雄介手电的灯光就如台灯那般光亮显眼。
雄介在黑暗中,不断动着脑子(不是侵入者……原本一早就在这里的了。是晚了逃脱的工作人员吗?)从丧尸都在这附近徘徊那时算起,首先就能排除从外头侵入的可能性了。也就是说在雄介最初到达这家超市的时候,就已经躲在这里了。
(不……要是工作人员的话肯定会跑上三楼。然后去取得外界的联络才对。通常,也不会想到躲到这种地方来吧……)不经意地,想起深月说过的话。
在去往避难所的途中被一大群丧尸给袭击,接着附近的人都一同涌向这家超市。虽然在最初采取困守策略,然而随着食物渐渐变少,焦躁感也愈发上涨,想要去看看外头什么情况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然后,谁都没有回来。
(谁都没有回来……)也是就说,没有确认全员都已经死亡。
多少有点脑子的话,都会在走出三楼那时就到监控室那里确认各区域的影像才对。一楼跟二楼都满是丧尸,也该明白没办法从这两地方逃出了吧。要是试着从那跑出去的话,结果也只会是成为丧尸们的伙伴吧。
这么的话那地下……雄介最初来到这家超市的时候也没从入货口的录像画面那发现过丧尸的身影。要是有看过监控录像的人的话,也该会选择从地下逃出才对。
然而,停车场那也满是丧尸。要向外逃也就变得困难了。
这么的话,也只能采取回到屋内这一选项了。要是堆积着厨余垃圾的这里的话,不管是水还是食物还是暖气都应有尽有。可说不定有时会被那跟一楼连着的楼梯那走下来的丧尸给追赶。可无论如何,在这被锅炉室跟机电室包围的这里,再怎们也能躲上一个月了吧。
可,那也只是到停电之前。
堆肥器停了,灯光也灭了。通常来说也没法子在饥寒交迫之时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继续忍耐了吧。
所以就会采取到外头去的行动。
这附近徘徊的丧尸都被雄介赶到一楼去了,所以也没什么威胁了。
想到这儿,雄介打着灯,快步跑回卸货台那。
入货口那卷闸门除了拿着钥匙的雄介以外是没办法开启的。而对方的目的地应该是往上走才对。
转头一看,电梯那正显示着3F。
(我操)应急电源依旧维持着运作。雄介不断按着往上的按钮,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电梯。
雄介突然想起无线电通话机,转身跑回货车那。因为通信距离比较短,所以也都一直放在驾驶室里头的。
一手拿过随意挂着的那通话机,向着深月呼叫着。
“喂,听到了吗?我是武村。说不定有生还者跑到你们那里去了。在我来到之前千万别刺激对方。”
没有应答。
把通话机插在腰间,看着那缓缓下降的电梯,雄介思索着。
(也不是说那生还者就非得跟我们是敌对的……只要给他食物的话就该没问题的)久违地朝着四周打着灯扫射着,接着视线落在了货车的货架上。其中一个瓦楞纸箱翻到在一旁,里头的熏制肉全都散落着。包装都被抓破了,还给吃了不少。那头还有空了的矿泉水瓶子。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雄介走进无人的电梯厢,一拳捶向3F的按钮上。
第三十节:凶刃
就在雄介出发去看看火灾地点究竟什么状况后。
在超市的三楼里,深月三人正在一片黑暗当中作着出发的准备。
叫醒还在熟睡的弟弟们,接着帮他们穿上防寒的风衣。把电池式的提灯放在桌上照亮着周边,加紧着动作收拾着必要的东西。
还往弟弟们的背包里塞上分成小分的食物跟衣服,还有塑料瓶盛着的饮用水。这都是为了万一弟弟们跟自己走散之后多少能提高下活下来的可能性。
像电饭煲这一类的家用电器山上那边似乎都有备好的所以也就没有一并带走的必要。接下来基本都是得依赖发电机了,可不能拿上过多的电器呢。虽然好像说发现了依赖太阳能发电的机器,可没法子设置好,也就这么放置在一边了。反正不管怎么反正就是没有过多的电力可供使用了。
深月把各种资料跟自己整理的笔记放到背包里,接着把不怎么重的零食都用塑料袋装起来。
这其中最成累赘的就是衣服了。为防在这之后会变得更冷,还准备了四人份的防寒服饰跟内衣裤。没办法塞进弟弟们的背包的份全都塞到自己的背包里了。雄介留下来的挎包也没剩下,里头都装着些毛巾跟洗漱用具。
(就跟在准备去旅行一样)深月想到。
对于要离开这已经变得熟悉的事务所,确实多少也还是有些不安。
然而,在此之上的却是对终于能踏出这个闭锁空间所抱有的期待。以及到山上生活的期待。
自从按照雄介的指示调查农作的作法时,深月就被这些内容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虽然没种过什么,可胸中还是对将什么孕育而生这种事情像是感觉到什么般激动起来。
那就是希望。
如今的深月一行人,只是依靠着崩坏的文明的残渣苟且活着罢了。
然而,要是能与土地一并,通过自己亲手孕育作物作为粮食来生活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变回了一个人。
就是那种能挺起胸膛大声说着自己像个人类一样活着的感觉。
(而且……只要武村先生在身边的话,感觉不管何处,都能想到解决的方法)深月微微地笑了笑。
不可思议的信赖感。
接着把收拾好的背包都提到大厅去。
大厅被那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的点点星光给微微映亮。
此时,深月眼中注意到了电梯那楼层标示动了起来。正往这层升了上来。
(那火灾,没什么可值得留意的吗?)那比预料之外还要提早的归来让深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把行李放到一边,等着电梯门的开启。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接着门缓缓地打开。
“诶……”
深月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从门后出现的,并不是雄介。
而是个像个流浪汉般邋遢,有着瘦长瘦长体型的男人。
下颚那密密麻麻地长着胡子,披肩的头发上更是油腻腻的。头发上更是缠着些菜屑。衣服各处都是些被脏东西粘着的斑点。身上那股恶臭更是在这大厅里弥漫。
像是在哪见过这男人。
那男人看到深月后,微微睁开了眼。
接着像是嫌麻烦那样用手撑着门把脚拽了出电梯般走了出来。
深月像是被什么推着似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
随着口中漏出的那声困惑,深月的视线移到了男人的右手上。
那有个脏掉的铁锤。
“……”
深月一语不发地,缓缓向着事务所那边退着。
老觉得那男人在哪里见过。
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边压抑着那受惊而不断变高的声调,“是……生存者吗?食物的话这里有。有很多,请您慢用……”
从背包里拿出那装着食物的塑料袋,放在地上。趁着男人的视线落在那食物上,深月悄悄地踱远。
看到那男人再一步靠近弓着腰看着那食物时,深月立马撒腿冲回事务所把门关上。
有必要弄点路障了。正因为这里没法锁上门。虽然更衣室那边能锁上门,然而只要弟弟们还在这里,就没办法去那边困守了。
直到这时,深月才想起男人的真正身份。
(……是那个人……)在这个超市困守那时,逗留到最后的那个瘦长的男人。
不停在深月身上投向粘人的视线,还在深夜当中不断固执地不断试图扭动门把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他还活着。
这段时间都躲在哪了。
他这么唐突的出现让深月混乱不已,可她还是知道起码对方就不是什么友好的人。
“隆司,优!快跑到里头去!”
深月向着事务所里的兄弟喊道。然而两人都惊呆地扬起头来,接着似乎怕了深月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抓起背包跑到里头的房间去了。
(不能不守护好他们……)原本深月还想把眼前这桌子推过去抵住门的,可她用尽吃奶的劲也推不动。附近的柜子也同样。而且在她做这些的时候,说不定那男人都跑进来了。满脑子焦躁让她到现在还没确定好该怎么办。
深月那混乱的脑袋里,(这样不行!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啊……)武器。
因为热水室在通道外头,所以也没办法拿到菜刀之类的。可要是那种还带着包装的小刀的话,这事务所里头应该有才对。就是为了不让弟弟们摸到这些东西才找了个带锁的柜子跟其他东西锁在一起的。
拉开抽屉,借着提灯那点细微的灯光,好不容易终于找到钥匙了。
神月颤着手把钥匙塞进柜子的锁眼上,视线边瞄着门那边。看样子还没打算进来。
这里头都装着些瓦斯喷火器啊液化气炉灶,刀刃一类的东西。一手抓过其中一把,随即撕开包装抽出里头的小刀。
就在这时,事务所的门被打开了。
那瘦长的男人,缓缓地探出脸来。他那右手上,正紧紧地握着一把铁锤。
男人无言地,打量着深月。
深月稳住不断缠斗的呼吸,就这么站在柜子那边,两手紧握着小刀。
随后全身涌上一股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凶暴的意识。
“别再靠过来了”
“……”
“食物的话,所有我所拥有的都给你。你拿上就走出这里吧……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去。我们从明天开始就不在这里了。在此之后随你喜欢使用这里吧”
可那男人听到这些,也脸上也没泛起一丝涟漪,只是无语地四处张望着这事务所。
(怎么可能还被你牵着走)深月咬了咬唇。
之前被袭击那时,自己就是一味被摆弄,而且自己还只会在一边抖着身子。
可如今不同了。
现在的自己有着希望与目的。原本崩溃的生活的再建立,四个人一起在山上生活。为了那总有一天能平稳安宁地度过每一天的生活,而反抗。
看到男人往前踏进一步,深月把刀尖指向前方。
“……我这,可不是单纯的威胁。”
“……”
男人停住了脚步。
接着视线落在右手的铁锤上,左手划着圈地抚着,随后男人抬起了头。
“啊……”
咳咳地咳起来。
“……我明白了”
说着,那拿着铁锤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深月不敢放松,继续维持这么一副举着刀的模样,等着男人的话。
“……那么”
男人张开了嘴。
“……那除了在那的两人以外,还有别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深月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弟弟们,正在值班室的门影那不安地朝这边瞄着。
“不要!快往里……”
那不知何物撞上自己的冲击,让深月没法说完接下去的话。她立马一手抓过桌上的文具扔了过去。然而在那空中散开笔跟剪刀当中,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挥舞着铁锤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扭过身子,胡乱地挥着小刀。在感觉到切开什么的同时,侧腹那也起着一股被什么打到的疼痛。
“呜……”
倒在地上,一阵阵剧烈的阵痛让自己不断喘着气。
深月一手按在侧腹上,挪动身子试图跟男人拉开距离。原本挂在脖子上的无线通话机也飞了出去,落附近的地上。
握着小刀的右手感觉一股湿润的触感。虽然提灯离得有些远,没法准确地确定,可这应该就是血了。
这是溅回来的血。
仔细看,男人正捂着右手,在这片黑暗当中紧盯着这边。那手腕上不停地洒着液滴。从这出血来看,看来伤也挺深的。
男人怒视瞪开双眼。那充血的双瞳在这片漆黑当中泛起两处白点。
“……”
男人那握紧了铁锤的手放在大腿附近。
深月捂住侧腹勉强地站起身子,向着里头的弟弟们大声喊道。
“把门关起来!千万别出来啊!”
说完,就像是要远离弟弟们的房间般,朝着桌面周边退了过去。
侧腹那股剧痛让深月额头不禁冒出不少脂汗。看来铁锤是划过自己肋骨那边了。深月左手紧压着自己的侧腹,右手更是使劲握紧小刀。
当然感到恐惧。
然而,如今却是比这恐惧更强烈的愤怒支配着深月全身。
(被这样的人……)被这种专门挑弱者下手的卑劣的人给。
谁能忍得了被这种人给打败?!
边渐渐与对方拉开距离,深月边与那男人对视着。
‘……听到……吗……那边……’突然,男人的脚边传来一声杂音。是无线电通话机的接收声。男人像是被吓到般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到了那上边去。
深月趁着这空隙,向着入口那跑了过去。
(武村先生!)雄介很快就会从下面上来了。
受到这想法的激励,深月甩着那快要绊到一块儿的脚从桌子边冲了过去。而就当通道就在眼前的那一刻,脚肚子猛地一痛。跟着就是往前摔了下去。谁知道正正撞上附近的柜子,整个人都又接着碰地被弹到地上狠狠跟地面撞上一回。
“好……疼……”摁着那发疼的肩,深月仰着坐起了身子。
再一看,附近的地上正转着个锤子,看来是那男人瞄着脚把锤子甩了过来。
这么一摔,右手那小刀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感觉到对方就在身后,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踹了过来。肺部的空气都给这么一下挤了出来,深月疼得蜷着身子。手脚都痛得抖到不受控制了,思考也被这么一股剧痛蒸发到不知哪儿去了。没办法再去考虑什么了。
跟着被人一把抓住头发拽了起来。
男人带着那如野兽般的口臭的脸从上方垂着头靠了过来。连同那腐烂般的臭味,男人那黑色的人影将那仰着头看着天花的深月的视界所覆盖掉。
“别……啊……”
眼眶涌起不甘心的泪水。
那试图挣脱开男人而伸出的右手背紧紧抓住,接着就是嘴上挨了一拳。深月也因此失了下神,而在下个时刻映入她眼中的,却是个男人举着个锤子挥动着的身影。
“姐姐!”
那是优喊出的一声。那纤细的身体猛冲了过来,直直地撞到男人的背后。男人也没摔倒地上只是晃了晃身子就这么站了起来,向着弟弟那边走了过去。而在那头也出现了隆司的身影。虽然一脸胆怯的模样,可想着给陷入困境的姐姐给予帮助还是选择飞奔了过来。然而男人对此也只是甩了下手腕,把锤子向着隆司敲了过去。
“不要!”
深月虽然已经紧紧缠住男人的脚了,可这依旧没办法阻挠对方的动作。凶器随之挥动,溅起一片血花。
第三十一节:报复与净化
刚到三楼,就已经能听见争斗的声音了。雄介扳起击锤,手指扣在扳机上,跨步走向事务所。
看到那被提灯微微照亮的事务所里,深月正被一个男人给压在身上,雄介二话不说向着天上开了一枪。
如此一来,这里头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
只剩枪响在这房间里渐渐消散。
深月抽泣着向倒在旁边的弟弟们伸过手去。而那正压在深月背上的男人见此更是一把扯住她的衣服。像是现在才回过神般,视线这才向着雄介移了过来。
雄介把手垂在大腿旁,单手扳起击锤。弹舱随之转动,填装上下一发子弹。
枪口直直地指向男人的眉间,跟着向着那硬直不敢动一下的男人的脸上一脚踹了过去。那里头嵌有铁板的军靴把对方的鼻梁给踢碎,男人像头猪那样在地上扭动着身子悲鸣着。
“……”
向着那流着鼻血蹲着男人的后脑,雄介把枪口指了过去。
男人一边摁住自己的鼻子,一边爬着逃了开去。看着对方爬到墙边了,雄介发出了话。
“停下”
那把冰冷的声音,让男人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把这个扣在脚上”
说着雄介抛出了一直放在腰间皮包里的手铐。
“另一头扣在桌脚上”
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手铐,男人像是犹豫般止住了动作。
再度的枪声。
附近的柜子上被穿了个洞,男人也惨叫着蹲了下来。
“快给我照着做啊……”
不知是否听出那股有些疲惫的声音里头有些不耐烦,男人连忙慌张地捡起手铐,在这片漆黑中苦恼地将自己的右脚跟桌子铐在了一起。
这么一来对方也就没法行动了。男人的手所能伸到的地方,也没有能被当作武器的东西了。这么一确定雄介也才终于把举着枪的手落了下来。
“喂,没事吧?”
对着深月喊出了话,可对方却没回应。
转身看过去,深月正把优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紧紧抱着,呆然地一动不动。
“啊……啊……”
不知是呜咽声还是呼吸声从她口中漏了出来。
“……喂”
“优他……”
更进一步走近深月,俯视着优的身体。
头骨都凹了。
那毫无光彩的双眸,定定地看着眼前一片虚空。
“……”
雄介阖起双眼,强忍着胸中那不断涌上的东西。
乱来一通地将那股动摇吞进肚子里后,他睁开眼环视着四周。跟着就看到了倒在一旁的隆司。他那身体正蜷缩成一团颤抖着。
“没事吧?”
雄介靠过去蹲下身子。发觉隆司裤子底下的右脚都肿了起来,正往外渗着血。说不定骨都断了。从他还紧紧捂住自己肚子来看,内脏也似乎受到了损伤。虽然没法判断是否有生命危险,可他身负重伤这是无需置疑的。
(我操他妈)即便是小伤小病,在如今这种无法接受治疗的现状下就已经相当于致命伤了。更不用说这般缺乏体力的小孩子了。
(带他到医院的话……不行,医院里也都一样满是丧尸而已。而且普通人能治疗到什么地步?要是有医生的话……可在哪才有呢)正在沉思的雄介发觉自己的右手正被什么给紧紧拉扯着。抬头一看,发觉深月正试图抢过自己的手枪。
“很危险的!”
虽然已经避免过于用力地试图推开深月,然而她却倔强地不肯离开。两人推搡起来也十分危险,也没法强硬地死死握住不放,不得已之下雄介还是松开了手。
将那泛着黑光的左轮手枪拿到手中,深月正对着那还被扣着手铐的男人双手握紧举起了手枪。
“噫!”
男人悲鸣着想要往后退,然而自己的脚被桌子给扯住了没办法再往后挪一丝。紧接着怕得不行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就这么看,真是一副可怜的样。脸颊都瘦得凹了下去,鼻子也都塌了,还正往下流着鼻血。手腕上的出血更是把衣服染得脏兮兮的。正是那种狩猎流浪汉当中常有的流浪汉的样子。
“竟敢!”
深月带着哭声咆哮着。那双握着手枪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只要扣下那扳机的话,就能把子弹射出去了吧。
“救,救救我啊……”
男人的话,让深月更加激动。
“竟敢做出那样的事!”
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是我错了!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你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优,优他!你都对他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过要杀了他的!不知道怎么的!都怪我一直以来一个人困在那里,脑袋变得有些奇怪了!”
“我,我才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这卑鄙的人!就这么怕自己被杀掉吗?!”
“请原谅我啊!求你了,别杀我……”
男人捂住自己的脸,不住地往后退着。
看到对方这么一副样子,深月更是拼命往扣着扳机的手指那灌注力量。
“我不会原谅你的……”
“对不起……求你了,我还不想死啊……”
如此恳求的模样。
深月无论如何,都没法扣下扳机。
虽然她不断加大力量,可就是没扣到足以射出子弹的程度。
最终。
“为什么……”
深月从喉咙那漏出一声似乎已经绝望的声音。
那握着手枪的手抖得不行。
即便在这般斗争当中,深月也没法冷酷到夺取眼前这种毫无抵抗一脸惧怕的人类的性命。
“为什么你就得在我面前求饶呢……为什么就不肯安安静静地闭嘴给我杀掉呢……”
这犹如精神的齿轮错开没有好好咬合在一起的声音,让男人更加恐慌了。
雄介悄悄靠到此般的深月身旁,从一旁伸过手去。摁着手枪的击锤,跟着试图把枪拉到自己手中。然而深月没丝毫放松力气,依旧紧紧地握住手枪。
“深月”
雄介的声音,让深月一脸惊恐地抬起头来。
说起来,雄介自己也不知道怎地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也是第一次喊这家伙的名字呢。
深月从心底里就乏了气力,手枪从她那指间滑过,递到了雄介的手中。
深月垂过头,跟着顶着一副幽灵般的表情扬起头来看着雄介。
“那帮孩子……”
深月说道。
“把武村先生,给当作了英雄……老是在说武村先生来援助我们那时候的事情……也因此,说自己也想要成为武村先生那样的人,所以,他们一想到我这么危险了,就猛地冲了出来”
深月的双瞳里浮现憎恶的神色。
“为什么……就没有来好好守护我们呢?”
雄介注视着手掌中的手枪,沉默着。
不久,嘟囔了一句。
“抱歉”
这么一句话,似乎让深月回过神来,“啊,啊啊……我都在说什么东西呢。真的对不起,刚刚脑袋不太好使……难道,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了?抱歉,这明明都是我的过错……啊啊,怎么办……你生气了吗?”
“没事。你去看看隆司怎么样了吧”
“好的……”
深月迈着那虚浮的脚步,向着隆司身边靠了过去。
“呼……”
雄介把腰靠在桌子边上,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侧眼看着男人的模样,手肘抵着两膝,双手搭在下巴那,静静地思考着。
那股争斗的声音已经消失,只剩下那阵想要刺痛着人般的沉默笼罩着这间房间。
深月正空洞地蹲在隆司的身边,男人也颤着身子在一边怯着。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
一切都破坏殆尽。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其中有自己的一部分缘故。
雄介理解到了这个。
(都是我的责任呢……)没想到过自己能事事完美地达成,无法预测的事态更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然而……即便不管事态再怎么恶化。
要是深月持有手枪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是有预备的手枪的。
即便没打到对方,起码也能起着一定程度的牵制。想要靠近手里拿着手枪的人,基本上没的吧。
这么说的话又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把手枪交到深月手上的话。
那是。
(……自己没能信任深月的缘故)就是畏惧自己把这么明确的武力交到她手上之后是否会遭受背叛。
也有一部分是由于没想到这个据点会有侵入者,所以也没有感觉到深月有非要武装起来的必要。
可如今,那也只不过成为了狡辩。
从结果来说,也就是雄介的猜疑心招致了如今的事态。
“啊—啊……”
雄介昂起了头。
“怎么办才好呢……”
(虽然也只能往山上跑了,可隆司却受着伤……恶化的话该怎么办。自己能正经地来处理伤势吗。点滴跟输血也是必须的吗?该用什么药才好?就抗生素的话可以吗?操他妈的,要是还有医生活着就好了呐……)此时,远处传来警报的声音。
雄介停下身子,竖起耳朵细听。
那是至今以来都没听到过的,让人不快的声音。
虽然都给建筑物的墙壁给隔着让人没法听清,可还是能知道这是防灾无线警报。
雄介站了起来正往通道那走的时候,感觉到就剩男人跟深月在这房间里让人有些不安,便止住了脚步。
深月还没察觉过来这声音究竟是什么,那胡乱的视线在这周围转来转去。
那警报的声音十分远,也十分低沉。
要是在这之后是有什么信息要放送的话,在这房间内那是肯定听不见的吧。虽然得往屋顶走,可也不想这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说起来无线电机……)手提过提灯靠近放着无线电机的桌子。打着开关也没什么反应。现在都停电了这也当然咯。
雄介咂着舌蹲到桌子下面去,把无线电机的插头从插座上拔出来接到电池盒上。确认了下电压后。又从桌底下爬上来,无线电机终于正常地启动了。
这机器里登录了的频道里,应该有这市的防灾无线的频率才对的。操作着数字键盘那,选择频道。外头的警报已经切断,剩下模糊不清的声音正播放着。
突然,扬声器里传出声音。
那是把年轻女性的,结结巴巴的声音。
“……请尽量选择大路,安静地移动。再次重申……这里是,大野市政府。现在,这里聚集着百人左右的避难者。三天后,自卫队的直升飞机就会到达这里进行救援活动。能采取行动的人,都请把目标放在大野市政府。地点在三十三号线跟日高川的交接处。请尽量选择大路,安静地移动……这个放送,将会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里,每个小时的零分时,放送五分钟。也就是在蓄电池耗尽的二十四小时里。还生还的各位,听到声音的话都请把目标定在大野市政府。恳请大家,千万不要放弃!再次重申。这里是,大野市政府……”
这完全是还没习惯放送,也就是拼尽全力的声音。
深月一副困惑地看着雄介。
(居然还活着那么多啊……)雄介左手捂着脸,仔细思索着现在耳朵里听到的。
(……百人,百人啊。既然能做到放送这一类事情的话,那么内部就应该取得一定程度的管理了……就算里头没有医疗相关的人也好,只要能撑到自卫队来的话就能接受到治疗了。大学里头那帮家伙……虽然对那帮混球感到有些不安……可再怎么也是市政府,两边也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三天的话应该没问题吧……)雄介总结了下想法后,张开了嘴。
“深月,隆司就交给你了。用毛毯或者什么的把他裹起来。优他……优他就由我带上。我们立马出发”
“好,好的”
深月为了拿到毛毯,慌张地往里头跑去。
正当雄介也正准备做出发的准备时,“啊!喂……喂……”
听到声音,雄介转过头去。
一看,男人那快要抱住自己般的视线投了过来。
“……”
雄介跟男人对视着。
“……求,求你了……”
男人那把恳求的话语,让雄介不禁缓缓地把视线往下落。落在那依旧握在手中的手枪上。
男人的表情变得焦躁不安。
雄介叹了口气,“你也想跟着一起吗?”
“!啊,啊啊!求你了!”
雄介从腰那掏出钥匙扔了过去。
“把脚上的手铐扣住双手。搞定之后把钥匙扔回来。要是敢弄得什么花样的话我就直接崩了你的头”
“明,明白了!”
男人拼了命地揭开手铐,跟着扣在自己手上,脸上谄媚地笑着。大概是从刚刚雄介跟深月的对话中,察觉到雄介并不是那么积极地想要杀害这个男人的吧。
“武村先生?!”
碰上回来的深月,她惊讶地叫道。
“为什么给这样的人!”
“好了你给我闭嘴”
“可是……”
“烦人”
深月皱着眉,用毛毯把隆司裹了起来。那对眸子里依旧充斥着憎恨,直直地瞪着那男人。
雄介没管这些,只是拿手枪催促着男人。
“你先给我出去”
男人战战兢兢地,一副悲屈地偷瞄着这边,贴着墙往门口走了过去。而雄介则是跟在他的身后。
出到走廊,向着那走向大厅的男人,雄介喊停了他。
“错了。右边。出去之前,我想看看外头什么情况先”
这句话,让男人停住了脚步,跟着往右边走了过去。朝阳透过这头的玻璃幕墙朝这走廊射入阳光。那附近放置着的观叶植物上的绿叶正映着朝阳闪出点点光辉。从这儿能一眼望尽停车场。
雄介对着男人喊出了话。
“外头什么情况?还有丧尸吗?”
“没,没有……”
“这样啊”
听到那声音愈发靠近,男人转过身来。
在那还没一米的近距离里,手枪正指着男人的腹部。
枪声。
像是给弹开的男人的身体撞到玻璃上,玻璃上立马满是裂痕。男人靠在玻璃上,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那被打穿了个洞的腹部。
“你他妈觉得我就不对你他妈感到愤怒吗?”
击锤击向子弹的声音。右脚被子弹击中,这股冲击让男人整个人跳了起来。他背后的龟裂的玻璃更为甚之。
又一次击锤的声音。
那向着左脚的枪声。
这么三次发射,让玻璃幕墙整个碎掉。随着那化作碎片的玻璃片中,男人的身体向着地面掉了下去。砸到下面的水泥地上,手脚都像玩具般反折着。血也缓缓地淌出一滩。
雄介直直地俯视着这一切。
那掉到地上的男人还活着。就这么趴着地,蠕动着那已经歪掉的手脚。
“……”
突然感觉到旁边站着个人。
是深月。
无言地看着男人那副样子。
二人眺望着楼下这副光景,跟着从超市周围,涌现出丧尸的身姿。大概就是被这股血的味道给吸引出来了。也就微不足道的十几具罢了。都缓缓地,把男人给包围起来。
虽然男人也想着逃跑,可就凭那副手脚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具咬上男人的手腕。响着悲鸣,肉也同时被撕扯掉。依此为开端,丧尸们也紧跟着扑了上去。血四处飞溅,惨叫在这周边回响着。
血与肉的盛宴。
突然,跟大学里看到过的录像里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雄介毫无起伏地把这一切看完。
“……趁着这家伙把这附近的丧尸都吸引出来了,我们从地下逃出去吧。”
从男人那收回视线,扭过头去。
跟着,雄介停下了动作。
深月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这边。像是被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所压下去般,雄介闭紧着嘴。
像是要深深地,深深地,向着自己的心里最深处。
那双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无遗般,异常清澈的双眸。
“……走吧”
“好的”深月沉静地回答道。
地面上那股悲鸣完全断掉后,二人缓缓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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